100%

  ●居官日省錄卷之五

  覺羅烏爾通阿潤泉編輯 男溥斌 煜斌

  受業胡世華岫桐 仝校

  青浦胡履吉理生 參訂

  敬神

  祈禱晴雨

  敬惜字紙

  旌表節孝

  立義學

  卹孤貧

  立義塚

  平治道塗

  禁宰耕牛

  禁止賭博

  驅逐娼妓

  ○敬神

  明有禮樂。幽有鬼神。古聖人二者並言。原以治人心之敬畏也。夫民有敬畏之心。則作事循謹。而風俗可端。民無敬畏之心。則肆無忌憚。雖日以國法繩之。而風俗之放蕩。其隱然者不可問矣。地方官朔望拈香。歲時祭祀。正百姓觀瞻所係。於此而不敬。民見之。必以為無鬼神矣。使其民但知畏法。不知畏神。苟法所不及之地。凡傷天害理。何事不可為哉。故事神之道。即治民之道也。不但此也。古者諸侯。祭封內山川。凡旱乾水溢皆祭之。可見災祥豐歉。事事神為之主。官治民。神亦治民。厯觀循吏傳中。有蝗不入境。猛虎渡河等事。豈非神明默佑。福及蒼生哉。敬則相通。不敬則相隔。事神者毌少忽也。

  春秋大祀。國之鉅典。為牧宰者。本為民祈禱。地方靜。黎庶安。風雨調。百穀登。春祈而秋報。特薦以犧牲。饗以鼓樂。原所以竭盡其誠也。誠則有感。故神歆於祀。而降之福也。夫主祀者視為歲事之恒。而褻越從之。可乎。故宜於祀前。謹遵祭典。致齋三日。敬備祝帛祭品。祭之日。冠必朝冠。服必朝服。粢盛必豐潔。牲牷必肥腯。醴酒必馨香。執事有序。對越以禮。起跪以度。拜必俯首至地。不舒不迫。以誠以敬。禮畢告成。神人胥悅。於是時和年豐。而庶民臻慶。幽冥雖隔。捷若響應。鬼神之道豈可誣乎。

  事蹟

  格言

  △事蹟

  仁和吳太常隆元。奏 天壇摺內有蜈蚣八字牆樣。

  世宗命交部嚴議。以其不敬也。十三年   諭廷臣曰。凡奏章遇有 壇廟等字。懷中囊中俱可攜行。不可夾帶鞾韈之間。   世宗之誠敬如此。

  管甯偶晨起對北櫛髮。忽矍然曰。北辰至尊所居。何敢褻犯。深自引咎。若無可容。古人對北敬慎如此。

  趙清獻公每夜焚香。若有所秘祝者。人問之。公曰。吾日有所為。夜必焚香告天。上帝諸神蒼蒼冥冥。吾安能必達。但以深自防檢。庶幾知所畏懼。不敢出之口者。不至見之行事耳。

  孫鼎督學南畿。每閱諸生試卷。雖盛暑或燈下。亦必衣冠焚香朗誦而去取之。侍者請解衣曰士子一生功名。發軔在此。此時豈無神明在上。與各家祖宗之靈爽列左右。豈敢不敬。

  明太祖躬祀社稷。會大風雨。還坐外朝。怒議禮者不合。以致天變。欲誅之。中丞章溢奏曰。風雨連朝。無足怪者。縱禮官議有未盡。陛下一誠自足以格神明。願寬雷霆之怒。

  剡城李驥。洪武丙子以太學生選授戶科給事中。坐累免官。後用薦起知東安。縣多狼。嘗噬寡婦子。寡婦訴於驥。驥反躬自責。而白寡婦冤於城隍神。翌旦狼死於寡婦子被噬之所。東安施公禮。時為刑部尚書。異之。為紀其事。

  于墳祈夢靈異。人人能言。蓋忠烈之氣。千古如新也。聞太倉王相公錫爵。以子病往祈。忠肅見夢曰。公是當朝宰相。奈何問我。太倉曰。非為朝事。余一生不作虧心事。而兒病如此。是何罪業。忠肅曰。公記得吝一單名帖。失活二十七人之命否。太倉默然。蓋海商漂至。巡兵執以為盜。眾皆憐之。請於太倉往解。不應。又請一單名帖投兵道。卒不聽。一舟二十七人。不勝拷。皆死。太倉務名節。守之最堅。故雖知其冤。終不為救。然力可為而不為。則神固已存案。作罪過矣。

  黃紱封邱人。任四川參政。過崇慶。忽旋風起輿前。擁不得行。公曰。即有冤且散。吾為若理。風遂止。抵州禱城隍神。夢中若神言州西寺云。紱訪至州西四十里。有寺當孔道。倚山為巢穴。旦起率吏兵急抵寺。盡係諸僧。其中一僧少而狀甚惡。詰之無詞牒。即塗醋堊額上晒洗之。隱有巾痕。紱曰。是盜也。訊得其奸狀。蓋寺西有巨塘。夜殺投宿人。將尸沉塘中。眾共分其囊資。有妻女。則又分其妻女。匿隱窖中。紱按律殺僧。毀其寺。紱後為都御史。

  閩郡城隍廟。本屏山地。層累而上。形勢巍峩。香火最盛。各省所見廟貌。無此壯觀也。昔莆田縣有王監生一案。王素豪橫。欲奪田鄰張嫗田五畝。造偽契。賄縣令斷為已有。嫗無奈以田與之。而心甚憤。日罵其門。王不能堪。遣鄰人毆張嫗死。召其子視之。即執以鳴官。誣為子弒其母。眾証確鑿。子不勝毒刑。遂誣服。總督蘇昌聞而疑之。以為子縱不孝。毆母當在其家。不當在山野間。且徧體鱗傷。子毆母必不至此。乃檄福州泉州二知府。會鞫於省中城隍廟。兩知府各有成見。仍照前擬定罪。其子將就刑。出廟門大呼曰。城隍爺爺。我家奇冤極枉。而神全無靈響。何以享人間血食哉。語畢。西廂突然傾倒。當事者猶以廟柱素朽。不甚介意。及率出最下一層廟門。則兩泥塑皂隸。忽移而前。以兩梃夾义之。人不能過。於是觀者大噪。兩知府亦悚然。重加研訊。始白其子冤。而王監生伏法。城隍之香火。從此益盛。兩隸前進香者亦不絕。梁中丞章鉅。目擊其事述之云。

  △格言

  夫牧宰職明。城隍職幽。為民興利除害。牧宰之職也。為民降福消災。城隍之職也。然神以人靈。祀以誠格。幽以明顯。故州邑之長。必克敬於神。而神則應之。必克虔於祀。而祀則歆之。必克致於明而幽則通之。蓋應則靈。靈以人也。歆則格。格以誠也。通則顯。顯以明也。反是。雖有神而不為之應。雖有祀而不為之歆。雖有幽而不為之通矣。於是幽明之職。相閡而不孚。雖有興利除害之權。而無興利除害之實。何以知其然也。人有志而弗獲遂。乃求乎神而默相之。無其志。則無其求矣。無其求。則幽明之職閡矣。又何相之與有。夫志切民瘼者。雖日鰓鰓焉。閭閻之疾苦務去。蒸黎之樂利是圖。惶然自歉。以為德薄而不足以感動乎天也。惟神職幽。近通於帝。而能代人以達情。為下民而請命。於是乎消災而降之福。福既降。利乃興矣。災既消。害乃除矣。人有願。神則遂之。為民而事神。因神而奉職。民熙職舉。敢弗敬乎。為牧宰者。惟邀福於城隍。以阜康黎庶。新其廟貌。虔其豆籩。飾其儀衞。隆其報賽。惟以誠敬將之。偶有災荒。祈晴禱雨。無弗感應。較諸神更捷。為牧宰者。亦留意於以人以誠以明三者而試之。則知斯言為不謬矣。

  夫博訪前賢之祠墓而新之。旁蒐古人之勝蹟而表之。皆有司之職也。然尊禮孔聖關聖社稷及城隍等壇廟尤宜加意。又豈可任其荒陋不治乎。若階墀之茂草。以時翦剔也。垣廡之欹頹。亟為修葺也。風雨之侵霪。弗使罅漏也。飾以丹艧。增之文采。此固廟貌之觀瞻。實有司之誠敬也。

  願者。心之所欲也。心之善惡不可知。觀其願。即可知其心。昔子路願車馬衣輕裘與朋友共。顏子願無伐善無施勞。關聖帝君曰。願天常生好人。願人常行好事。邵康節曰。每日清晨一炷香。謝天謝地謝三光。所求處處田禾熟。但願人人壽命長。國有賢臣安社稷。家無逆子惱爹孃。四方平靜干戈息。我縱貧來也不妨。所願如是。此其所以為聖賢也。

  汪煥曾云。為吏者欲求不愧不怍。衾影無慙。萬萬不能。勢會所乘。容有不能不為。不得不為之事。但其所以必為之故。尚近於公。要可告之神明。如戀棧虐民。或逢迎希進。法紀不顧。甘為罪首。發念之端。不可以入廟門者。斷不可為。

  言行彙纂曰。大凡人心。不可不知所畏。畏心之存亡。善惡之所由判也。古之君子。內則畏父母。外則畏師友。仰則畏天。俯則畏人。惟心有所畏。是故非禮不敢為。非義不敢動。一念有愧。則心為之震悼。一事有差。則顏為之忸怩。戰兢自持。日寡其過。而不自知其入於君子之域矣。

  ○祈禱晴雨

  雨暘弗時。五穀不登。四民興癘。官斯土者。於是有祈禱之事焉。禁屠沽。所以懼災節王?未也。謹齋戒。所以潔躬告虔也。於設壇三日之前。滌心肅慮。闔署男女。皆屏去葷酒。以共副主人省愆悔罪之意焉。敢告城隍社稷風雲雷雨。以及境內山川先農八蜡。用祈神力。上達蒼穹。式降禍於下臣。以懲不德。毌以守土臣之戾。災及斯民。乃致篤誠所格。克感天心。俾雲漢之歌。易為靈雨。百谷之漏。遽炳三踆。至於迎土龍。乞潭水。何異暴尩之妄。斬虹霓。咒雷霆。實為招沴之尤。卓識之官。願弗效焉。為民請命。惟在於玉帛昭虔。修省自責而巳。

  事蹟

  格言

  △事蹟

  張養浩自幼有行義。勤學業。由臺省掾為堂邑尹。仁宗嘉祐初為禮部侍郎。知貢舉。進士詣謁。不納。使人戒之曰。諸君子但思報効。毌勞謝也。為御史中丞時。關中大旱。民相食。既聞命。登車就道。遇飢者賑之。死者瘞之。經華山禱雨嶽祠。泣拜不能起。天忽陰翳。一雨三日。及到官。復禱於社壇。大雨如注。禾黍自生。四月未嘗居家。止宿公署。夜禱於天。晝出賑飢。無少怠。封濱國公。諡文忠。嘗著書三卷。一曰廟堂忠告。二曰風憲忠告。三曰牧民忠告。子引拜南臺御史。

  王士廉為大名府濬縣令。時蝗蝻徧境。士廉齋戒率僚屬耆老。禱於八蜡祠。以失政自責。越三日。有烏數萬食蝗殆盡。仁宗聞而嘉之。顧侍臣曰。此誠意所格。人患無誠耳。苟出於誠。何求不得。

  張洽為袁州司理。郡守入都吏之譖。籍倉吏二十餘家。坐以盜廩。令洽鞫之。洽密計倉庾所入以白守曰公之籍二十餘家者。以盜廩也。今較數歲中所入。巳豐於昔。則都吏之言妄矣。公豈肯受妄言。而濫籍無罪之人乎。郡守悟。倉吏得不籍。後通判池州。獄有張德修者。誤蹴人死。獄吏誣以故殺。洽請再鞫。守不聽。會提點常平袁甫至。時方大旱。禱不應。洽曰。漢晉以來。濫刑而致旱。伸冤而得雨。載諸方冊。可攷也。今天大旱。焉知非為德修獄乎。甫為閱獄減其罪。復白郡請蠲稅緩徵。以召和氣。三日果大雨。端平間除秘書郎直秘閣。子■〈木路〉檉俱進士。

  王旦在中書。祥符末大旱。一日自中書還第。路由潘氏旂亭。有狂生在其上。指旦大呼曰。百姓困旱。焦勞極矣。相公端受重祿。心得安耶。遂以所持經擲旦。正中於首。左右擒之。將送京尹。旦遽曰。言中吾過。復何罪。命釋之。

  張守約知涇州。涇水善暴。城每歲增治堤堰。費不貲。適年饑。罷其役。或曰。如水害何。守約曰。荒歲勞民。甚於河患。禱之河神。一夕雷雨。河徙而南。不為城患。

  △格言

  凡有祈禱。不必勞眾。齋居三日。以思己愆。民有冤歟己有贓歟。政事有未善歟。報國之心有未誠歟。無則如儀行事。有則必俟追改而後禱焉。夫動天地。感鬼神。非至誠不可。纖毫之惡未除。則彼此邈然矣。

  為民上者。當霪雨旱魃災變之始。恬不介意。及禍變一起。又茫然腳荒手亂。此世所以多故也。蓋大潦大旱大蝗。動係百萬人命。其逃死四方者。不為之所。叛亂立生。何可不亟講哉。

  ○敬惜字紙

  凡官長臨蒞之境。理宜明文誡諭闔屬士民。敬惜字紙。所以崇聖教而敦文化。亦政治中之一端也。為民上者。應先倡捐俸廉。勸諭富戶紳衿。崇建文昌聖祠。收藏廢書字紙。擇貧民無生路者。日給薪水遣赴街衢。廣為掇拾。發給資費。散之四鄉。廣為收買。迨羅藏既多。再於祠中建小塔。虛其中。架鐵條。仿煤炭火爐之式。將字紙置上層焚之。上下貫通。易燃易燼。紙灰用物包裹。近水鄉者。投入江河。居山陸者。深埋土地。慎勿視為灰燼。污滅而殘棄之。至於給發薪水。收買資費。或眾集之。或獨成之。總宜變通設處。歲以為常。亦敬字兼活人之良策也。愚謂珍惜之道。尤應首由公門而起。蓋公門中事無巨細。莫不登之簡牘。大而文冊。小而簽票。及往來封套。用之既多。則作踐愈甚。亦應於署中土地祠。或科神廟內。如法建立小塔。嚴飭書吏。將廢稿並一切無用字紙。隨時焚化。尤須嚴查境內。如有開設還魂紙坊之家。立予禁止。亦敦本澄源之法也。身居通顯。為名教干城者。幸勿謂為學究迂談。苟勉力行之。是亦貽穀子孫之道耳。

  事蹟

  格言

  △事蹟

  陳封翁分巡江右時。聞景德鎮窰戶。近日每於瓷器上寫細字。鬬巧射利。相沿成習。破碎後。往往踐溺糞土中。翁下車。即出示嚴禁。認真查訪。有不遵者笞之。遂終任無敢市瓷器上有字者。子恂。康熙甲戌進士。由翰林學士仕至少宰。孫曾科甲相繼。有司士之責者宜法之。

  朱坎泉者。錢塘諸生。客游他省。有某官延課其子。見其居民不知惜字。糊窗抹桌。踐踏穢污。惡習相沿。恬不為怪。乃力勸居停。捐貲收買。或有不潔之紙。必手自洗滌。焚之。逢人勸諭。竟移其俗。不數年間。所收之字。以百億萬計。及其歸也。長子名瀾。以嘉慶丁丑成進士入翰林。次子瀛。亦以某科登鄉薦矣。夫一人惜字。為善有限。能使人人惜字。則其善大矣。宜其獲報之隆也。

  △格言

  文昌帝君曰。士之隸我籍者。皆從敬重字紙中來。如王沂公父。見字紙遺墜。以香水洗而焚之。一夕夢宣聖告曰。汝敬我教。當遣曾參來生汝家。後果生沂公。因名曾。狀元宰相。又如楊全善埋字紙。而五世登科。李子材葬字紙。而五世榮顯。楊百生坐經文。而舉家害癲。鮮於坤殘孟子。而全家滅亡。可不戒哉。

  ○旌表節孝

  地方節婦烈女孝子順孫。隨在皆有。然縉紳巨族。有力之家。多由鄉里公舉。上請表揚。若窮鄉小戶。往往無力舉辦。遂致年久湮沒。是則官長之責也。夫節孝之行。大抵艱苦於生前。又復泯滅於身後。匪特無以慰幽潛。并不足以勵世教。有心風化者。亟宜留心採訪。諭令族屬鄉地舉報。州縣儒學加結上申。以光隱德。斯則扶翼倫常。表彰名教。關係非淺也。尤可慨者。僕媼之流。撫遺孽以成人。臧獲之輩。攖賊鋒而救主。事類程嬰杵臼。亦為世間卓絕之行。然格於成例。不能邀請褒獎。地方官苟遇此等事件。亦應給匾旌閭。方於世道人心。實有裨益云。

  事蹟

  格言

  △事蹟

  萬厯間江陰修縣誌。一廩生負盛名。延之秉筆。見二節婦有其名而不載事蹟。遂削之。城隍廟道士。夜見二婦。一從正門入。一從東角門入。城隍降階迎接。二婦訴曰。我等一生苦節。死載縣誌。某生不訪氏行表彰。反將氏名削去。神曰。此生合登黃甲。既輕節烈。當削其祿籍。婉諭二婦回。蓋二婦。一從子官受封。一則民人妻也。道士以告生。生叱為妄。明年果考劣奪廩。憤鬱而死。此蔽善之報也。蔽善之念。上而嫉賢病國。下而抑才恃氣。無所不至。太上感應篇。所以諄諄示戒也。

  岑可樓又言前在鉅野縣幕時。聞其縣學有門斗典守節孝祠。即寄家於祠旁小屋。值秋祭。門斗夜起灑掃。其妻猶寢。夢見祠門外坐二神將。金盔練甲。數鬼卒夾而伺。有婦女數十輩聯袂而入。中有舊識二貧媼。素知其未邀旌典。訝問其何以亦來。一媼答曰。人世表題。豈能徧及。窮鄉小戶。湮沒者不可勝數。鬼神矜憐苦節。雖未得請旌者。亦招之歆祀祠中。若冒濫恩榮者。雖已設位。反不容入也。按冥冥之中。理合如是。偶借此門斗之妻。以傳播於世耳。

  蔣編修士銓。修南昌府志。夜夢一偉丈夫來見。兜牟戎服。乂手不揖。自批其頸曰。吾頭豈白斫者。蔣驚醒知有冤抑。查舊志。有段將軍。乃史閣部麾下副將。死於揚州者。新志並無其人。亟為載入忠義傳中。

  臨海民妻王氏有令姿。被掠至師中。千夫長殺其舅姑與夫。而欲私之。婦誓死不可。陽曰。能俾我為舅姑與夫服期月。乃可事君子。千夫長諾之。師還挈行。過嵊上之清風嶺。王氏仰天竊嘆曰。吾今得死所矣。嚙指寫詩於石上。有雲山千古恨。金石一生心之句。寫畢投崖而死。死之後。石上血墳起。厯久如新。不為風雨所剝蝕。官府樹石刻碑於死所。兼立廟像。表於朝。封貞婦。後一人過此作詩非之。詩曰。嚙指題詩事可哀。斑斑駁駁上青苔。當初若有詩中意。肯逐將軍馬上來。後其人遂絕嗣。世之小人好誣善為惡。指正為邪。衊忠為奸。目廉為貪者。視此其亦可以少警哉。元楊廉夫維楨。亦有題王烈婦詩曰。介馬行來百里程。清風後夜血書成。祇應劉阮桃花水。不似巴陵漢水清。後廉夫無子。一夕夢一婦人謂曰。爾知所以無後乎。曰不知。婦人曰。爾憶題王烈婦詩乎。雖不能損節婦之名。而毀謗節義。其罪至重。故天絕爾後。廉夫既寤。大悔。更作詩曰。天隨地老妾隨兵。天地無情妾有情。指血齧開霞嶠赤。苔痕化作雪江清。願隨湘瑟聲中死。不逐邊笳拍裏生。三月子規啼斷血。秋風無淚寫哀銘。後復夢婦人來謝。未幾果生一子。

  于公東海剡人也。東海有孝婦。寡居不嫁。以養其姑。姑以年老妨婦嫁。自經死。姑女告婦殺其母。吏捕婦按治。婦自誣服。具獄上府。于公爭之不得。乃抱具獄哭於府。因辭疾去。太守竟論殺孝婦。東海枯旱三年。後太守至。筮其故。于公曰。孝婦不當死。前太守強斷之。咎倘在是乎。於是太守殺牛自祭孝婦塚。因表其墓。天立大雨。公閭門壞。父老共治之。公謂曰。少高大閭門。令容駟馬高車。我治獄有陰德。後世必有興者。子定國為丞相封侯。孫永為御史大夫。

  褚寺農家有婦姑同寢者。夜雨。墻圮泥土簌簌下。婦聞聲急起。以背負墻。而疾呼姑醒。姑匍匐墮炕下。婦竟壓焉。其屍正當姑臥處。是真孝婦。以微賤無人聞於官。久而併佚其姓氏矣相傳婦死之後。姑哭之慟。一日鄰人告其姑曰。夜夢汝婦冠帔來曰傳語我姑無哭我我以代死之故。今巳為神矣。鄉之父老皆曰。吾夜所夢亦如是。或曰。婦果為神。何不示夢於其姑。此鄉鄰欲緩其慟。造是言也余謂忠孝節義。沒必為神。天道昭昭。厯有證驗。此事可以信其有。即曰一人造言眾人附和。天視自我民視。天聽自我民聽。人心以為神。天亦必以為神矣。何必又疑其妄焉。

  滿洲烈婦希光氏。吏部尚書協辦大學士永貴之媳。員外郎伊嵩阿之室也。夫病。割股以療。不驗。矢以死從。因女弱無依。恐貽舅姑累。苦守十年。女嫁之次日。賦七言律詩二章見志。自縊死。翁錄其詩奏。 上憫之。 特予旌。遺稿多有可採。鐵尚書保選入 熙朝雅頌集中。凡二十首。其烈婦嘆二首。為大學士舒文襄子婦棟鄂氏作。蓋自傷同志也。

  △格言

  錢邦芑曰。世人嘗有不經意中。行一方便。說一善言。便造累世福德。又或逞一小慧。鬬一機語。傷天地元氣者。為善為惡。原不在大。只在平常日用。時時檢點。漢昭烈帝有曰。勿以善小而不為。勿以惡小而為之。斯言正與大易積善積不善之旨相表裏。

  ○立義學

  十室必有忠信。生質之美。何地無之。所貴有學以成就之耳。故聽敏者知學。可以成就。可以有為。然愚魯者知學。亦不流於不肖。則無人不當學也。自家塾黨庠之制廢。貧苦之家。無力培植其子弟。一任閒曠。無論天資敏鈍。概行廢棄。其中擔誤多少人才。實為可惜。甚至目不識文義。耳不聞古人。孝弟忠信。茫乎無知。風俗之憂。莫此為甚。惟在地方官倡設義學。城鄉分置若干處。籌公項以為脩脯。諭令公舉端謹之士。以作師範。凡貧寒子弟。皆得就近入學肄業。每師授徒約幾人。每年餽脩約若干數。官為酌奪。又隨時考校其功課。庶幾教育宏多。絃誦遍於境內。無負上天降才之意。豈非善教中之要務也哉。

  事蹟

  格言

  △事蹟

  唐常袞以宰相出為觀察使。閩人初未知學。袞至興學校。正風俗。延名士歐陽詹等。領袖諸生。自是人文與中州等。

  韓琦為定州安撫使。五代以來。學校久廢。琦葺舍宇。課諸生絃誦。比之鄒魯。子忠彥亦知定州。州人慶曰。此老相公子也。

  程明道為晉城令。凡與民相見。必教之以孝弟忠信。諸鄉皆令設塾。暇時親至其地。召諸民訓誨之。兒童所讀書。為正其句讀。師苟不善。則為易置。其俗野陋。不知為學。擇子弟之秀者為先生。使聚徒而教之。不數年。通經術能文藝者甚多。

  朱文公知南康。暇即進諸士子講學。奏復白鹿洞書院。捐俸葺之。聚貧生肄業其中。

  王文康公家貧。其父所教者。皆村童也。然必盡心盡職。晚得一子。即文康也。登第厯位宰相。有二子官至學士。子孫相繼登朝。此善教村童之報也。

  况鍾在蘇州。興學禮士。儒生貧寒者。多有所給。於是爭獻詩。鄒亮獻二十首。鍾獨稱賞。欲薦其才於朝。有以匿名書數亮過失。潛揭於府治大門外者。鍾得書嘆曰。彼欲沮吾薦。正欲速成亮名耳。遂奏亮才學可用。召試。授吏刑二部司務。轉監察御史。

  楊忠烈公漣。廉於己而厚於士。為令時。特設學田一千餘畝。以贍貧士。

  元世祖在籓邸。聞張德輝名。召見。德輝以聖賢道德之奧。修身治國之方。古今治亂之由。詳陳於前。世祖善之。呼其字而不名。俾教冑子。由是學宮內外煥然一新。後以為參議中省事。

  陸績為鬱林太守。郡人初未知學。績以詩書造士。從者雲集。歸之日。舟輕不可渡海。載石以壓。人稱其廉。其石存蘇州府學宮。名廉石。

  △格言

  許衡上疏論阿合馬專權罔上事。不報。因謝病。世祖命舉自代者。衡奏曰。用人。天子之大柄。臣下汎論其賢否則可。若授以位。則斷自宸衷。不可使臣下有市恩之漸。乃拜衡集賢大學士。即燕京舊樞密院設學。衡聞命喜曰。此吾事也。因請徵其子弟王梓姚遂等十二人為齋長。時所選弟子皆幼穉。衡待之如成人。出入進退。其嚴如君臣。每說書不務多。惟懇款周析。嘗問諸生。此章書義。若推之自身今日之事。有可用否。大凡欲其踐行。不貴徒說也。每謂書中無疑。看得有疑。有疑。卻看得無疑。方是有功。又謂教人與用人正相反。用人當用其所長。教人當於其所短。凡為衡弟子者。皆能自立為世用矣。又言為學者。治生最為先務。苟生理不足。則於為學之道有所妨。彼旁求妄進及作官嗜利者。蓋亦窘於生理之所致也。

  朱文公力行規矩甚嚴。為後學所不便。不知當理學未明之世。非朱子撐持一番。則潰裂久矣。當時禁道學籍偽學者。有韓伲冑之奸邪。有林粟之伐異。有王淮陳賈之修怨。六經孔孟。為世大禁。正心誠意。為上厭聞。繩趨矩步之士。屏氣伏息。而公獨以身擔道統。不難不竦。表章無遺書。汲引無虛日。劄子封事。抉髓洞胸。社倉荒政。救焚拯溺。處進退則一步不苟。攖讒謗則百折自如。淑後學則多賢競出。嚴律身則四勿不違。是以鄒魯濂洛之學。如日中天。皆朱子力行之教也。

  天下之事。利害常相半。有全利而無少害者。惟書。不問貧富貴賤老少。觀書一卷。則有一卷之益。觀書一日。則有一日之益。故有全利無少害也。

  陳仲醇云。讀書不獨變人氣質。且能養人精神。蓋理義收攝故也。

  顏光衷有云。凡家世茂盛者。必以仁厚謙謹立教。故能保世滋大。不為造物所忌。有父兄令儀令範。而子弟漸以趨時。漸以輕脫。便是漸以衰替之道。然亦本少年不早教。使成性子來。故大來教。不若小時教。教貧家兒。稍寬猶可。教富貴子弟。切須痛繩。何則。彼其驕貴癡養。頤指氣岸。種種巳積之胸中。非嚴父良師。共習追琢。鮮不敗也。乃有一種人。極知要子弟學好。一時上心。便急厲迫切。嚴撻毒楚。頃刻欲其成器。一旦放下。便任其悠悠蕩佚。夷然不復記憶。如此豈能有成。不知教子弟。全同養子弟一般。不可寬懈。而又不可性急。必須依規蹈矩。循循漸進。使之日就檢束。而全然不覺其苦。自然成得好人。又有一種人。只思教子弟作文。而不教子弟作人。所學只知有章句吟誦。且時常以聲色貨利。權焰威寵。激其讀書志氣。而自以為善教也。就使遂志。居官必傲桀貪婪。思以償其初願。名廁衣冠。心忘禮義。曷足貴乎。苟未能然。即為下流不肖人也。君子愛子。但教之孝弟忠信。其日用持循。則惟習之以小學洒。掃應對進退揖讓之節。以默化其乖心戾氣。使之鞭向入微。夫然。故才高學贍者。固可望之輔主庇民。即才學鈍劣者。亦自成一端人善士。於以寢熾寖昌何有哉。

  顏氏家訓曰。上智不教而成。下愚雖教無益。中庸之人。不教不知也。當撫嬰稚。識人顏色。知人喜怒。便加教誨。使為則為使止則止。比及數歲。可省笞罰。父母威嚴而有慈。則子女。畏慎而生孝矣。吾見世間無教而有愛。每不能然。飲食云為。恣其所欲。無故呌號。不知禁止。而以罪保母。凌轢同輩。不知戒約。而以咎他人。或言其不然。則曰小未可責。宜誡反獎。宜訶反笑。至有知識。謂法富爾。驕傲巳習。方復制之。捶撻至死而無威。忿怒曰隆而增怨。逮於成長。終為敗德。良可惜哉。

  家訓又曰。凡人不能教子女者。亦非欲陷其罪惡。但重於訶怒。傷其顏色。不忍楚撻。慘其肌膚耳。當以疾病為喻。安得不用湯藥針艾救之哉。又思勤督訓者。可願苛虐於骨肉乎。誠不得巳也。

  長者言云。凡小兒嬉戲。殺蝶蠅蟲蟻之類。俱宜禁之。非惟傷生。亦將熾其殺心。長大不知仁恕。同一慎微之論。

  李亦人曰。凡人日用常行。及古人單辭片語。皆有一至理寓於其間。特習而不察。遂眎之貿貿耳。若為父兄者。能處處指點。俾為子弟者。在在思維。道理有不日熟。見解有不日開乎。

  王陽明先生訓蒙大意曰。古之教者。教以人倫。後世記誦詞章之習起。而先王之教亡。今教童子。惟當以孝。弟忠信。禮義廉恥為專務。其栽培涵養之方。則宜。誘之歌詩。以發其志意。導之習禮。以肅其威儀。諷之讀書。以開其知覺。今人往往以歌詩。習禮為不切時務。烏知古人立教之意哉。大抵童子之情。槳嬉遊而憚拘檢。如草木之始萌芽。舒暢之則條達。摧撓之則衰痿。今教童子。必使其趨向鼓舞。中心喜悅。則其進自不能巳矣。故凡誘之歌詩者。非但發其志意而巳。亦所以洩其跳號呼嘯於咏歌。宣其幽抑結滯於音節也。導之習禮者。非但肅其威儀而巳。亦所以周旋揖讓。而動盪其血脉。拜起屈伸。而固束其筋骸也。諷之讀書者。非但開其知覺而巳。亦所以沉潛反復。而存其心。抑揚諷誦。以宣其志也。凡此皆所以順導其志意。調理其性情。潛消其鄙吝。默化其粗頑。日使之漸於禮義而不苦其難。入於中和而不知其故也。若近世之訓蒙稚者。日惟督以句讀課倣。責以檢束。而不知導之以禮求其聰明。而不知養之以善。鞭撻繩縛。若待拘囚。彼視學舍若牢獄而不肯入。視師長若寇讐而不欲見。規避掩覆。以遂其嬉遊。設詐飾詭。以肆其頑鄙。偷薄庸劣日趨下流。是蓋驅之於惡。而求其為善也。何可得乎。 凡歌詩。須要整容定氣。清朗其聲音。均審其節調。毋躁而急。毋蕩而囂。毋餒而攝。久則精神宣暢。心氣和平矣。 凡習禮。須要澄心肅慮。嫺其儀節。度其容止。毌忽而惰。毌沮而怍。毌徑而野。從容而不失之迂緩。修謹而不失之拘局。久則體貌習熟。德性堅定矣。凡授書。不在徒多。但貴精熟。量其資稟。能二百字者。止可授以一百字。使其精神力量有餘。則無厭苦之患。而有自得之美。諷誦之際。務令專心一志。口誦心唯。字字句句。紬繹反覆。抑揚其音節。虛寬其心意。久則義理浹洽。聰明日開矣。

  古人云。得經師易。得人師難。所謂經師者。課章句。闡義理。明經焉巳耳。若夫人師。威儀必可象。言行必可法。德望必可尊。其於教人。凡居家處鄉。治身涉世。服官立朝。建功立業等事。無不示以淵源。資為經濟。然後造就出第一等人品來。蓋不僅工鞶帨。稱博洽而巳。昔文中子教授河汾。其門人為有唐一代名臣。胡安定教授蘇湖。其門人為有宋一代儒宗。師之關係。為何如耶。

  ○卹孤貧

  文王之仁政。首哀煢獨。平治之大道。兼重卹孤。夫鰥寡孤獨。皆貧窮無告之民。王政所宜深憫者也。今各州縣設立養濟院。或留養局。收留孤貧使其棲止得所。衣食有資。誠 國家仁政之施也。往往州縣養濟院傾圮。廢而不葺。孤貧多寄跡城門荒廟。口粮布花。不按名支給。每致剋減斃於饑寒。為司牧者。宜如何仰體 皇仁。俯憐窮阨。確查本州縣額設孤貧。口糧布花等銀若干。現在孤貧名口若干。照依額設。每月朔日。當堂按名給散。布花於十月亦按名給散。須查真正老疾幼殘窮孑之人。方准入冊支領。若有死亡報官掩埋。仍准如前項人頂補不得該地方丐長以彼屬乞流冒頂。侵食官銀。至於前項院局。宜親詣查勘。傾圮者即設法修理。湮廢者即設法起蓋。孤貧棲止衣食。皆有所賴。而感 朝廷之恩澤。仁侯之惠政。於無窮矣。

  事蹟

  格言

  △事蹟

  葉夢得為許昌令。值水災。浮殍不可勝計。夢得發常平所儲。奏乞越制賑之。全活數萬。道中多遺棄小兒。一日詢左右曰。無子者何不收以自養。左右曰人固所願。但患既長。或來識認。夢得乃為立法。凡災傷遺兒。父母不得復取。蓋兒為所棄。則父母之恩巳絕人不收之。能自活乎。遂作空劵數千。俱載本末。凡得兒者。使明所從來。書劵付之又為載籍記數。貧者給米以為食。事定。按籍計三千八百餘兒。此皆奪諸溝壑而致之襁褓者。後官至尚書左丞。子懋為轉運使。

  劉彝任虔州。民饑棄子。劉出榜召人收養日給廣惠倉米二升。每日看視。一境無夭死者。後蔡璉舉育嬰社。其法以四人共養一嬰。每人月出銀一錢五分。遇路遺子女。收至社所。倩貧婦乳之。月給工食銀六錢。每逢月朢驗兒給銀。考其肥瘠以定賞罰。三年為滿。待人領養。此法不獨恤幼。又能賑貧。免一時溺嬰之慘。興四方好善之心。世間功德莫此為大。凡城邑村鎮。皆可倣而行之。官長為此。利濟更易也。

  宋黃汝楫。富而好義。時方臘作亂。將入境。汝楫以金埋土中。將逃。俄聞賊掠得士女千餘拘繫空室。勒金帛取贖汝楫惻然曰。我有金二萬足贖其命矣。忍坐視其死乎。起所埋物。輦輸賊營。千餘人皆得脫。歡呼動地。汝楫生五子相繼登第。

  唐李大亮破李公佑。以功賜奴婢百人。公曰。爾曹皆衣冠子女不幸破亡。吾何忍錄為奴隸。悉遣歸。高祖聞之。嘆美良久。更賜奴婢二十。

  李炬。元帝時領平陽太守。長安羣賊東下。炬擊破之。得賊所掠婦女千餘人。諸將欲留之。炬不從悉令親屬領歸。

  袁了凡初無子。後生儼。其母為作襖。將買絮。公曰。絲輕煖。家中自有。何必買絮為哉母曰。絲貴絮賤。吾欲以貴易賤。多製絮衣。以贈族中幼兒之寒無衣者。公喜曰。誠如是。此子壽矣。後儼登進士。

  嘗見一顯官。於凶年市所部民子女。殆數十餘人。美且壯者。皆奴妾之餘將賂時要以希恩寵也。夫獨非吾子民乎哉。使其困憊於吾治。巳大不安矣。又不能救而反奴妾之。不大獲罪於法耶。

  △格言

  李昌齡矜孤傳曰。孤者。未能有成。親巳早世。或母死而父再娶。或父死而母再行。甚者父母俱亡藐然孤露。人有憐之者。亦必不如親父母之愛之篤也。可不矜乎。世人但知孤為可輕。而不知其中亦有因孤而養成大器者。昔張鄧公士遜。方在襁褓。父母皆卒。及長安貧讀書。勤苦不倦。竟能登科。致位台輔。以賢德稱。此至貧之孤也。呂中丞誨。幼失所怙。勵志為學。不妄交游。洛陽之人多不之識。及登第。人方知為呂正惠公之孫。厯官言職。以徑直稱。此貴家之孤也。人不幸而孤者。以此為法。皆知自勵。若以矜孤言之。則前輩行之矣。查龍圖道。家甚貧。常聚親族之惸獨者養之。祿賜所得。隨施輒盡。與人交。情分切至。廢棄孤露者。待之尤厚。嘗有一同僚女。貧為人婢。公聞而贖之。嫁於士族。呂正惠公端與馮道。及趙文度皆鄉里世舊。道子病廢。公分俸給之。又薦文度之子紹宗於朝。非真實矜孤。能如是乎。

  近聞揚州布衣蔡先生。名璉字商玉者。特發仁心立育嬰社。募眾同舉。其法以四人共養一嬰兒。每人月出銀一錢五分。遇路遺子女。收入社所。有貧婦願乳者。令其撫字。月給工貲六錢。每逢月望。驗兒給銀。察其肥瘠。以定賞罰。既厯三年。待人領養為兒。斯舉也。恤幼而兼賑貧。世間功德。孰有大于此哉。

  邇來兩浙各省。亦有倣而行之者。愚謂眾人出貲。不必限數。或二三分。或四五分。合二十餘人同為一會。每月通計亦可得六錢矣。積少成多。節食省費。勉力共行。似亦無難。况乎富貴之家。舉行尤易。移塑神建醮之貲。節酒食笙歌之費。省結納請託之金。以行實德而全多命。不亦樂乎。又况官長有權。百姓伺其喜怒。出一語而民聽之。下一令而民從之。又何難之有。倘能嚴禁溺女。而加意育嬰。多方以勸導焉。懸賞以鼓勵焉。則利濟彌宏。功德何量。將葉君之仁政。不能專美于前矣。

  陳芳生曰。先王之設養濟院也。以畜天下之疲癃殘疾。煢獨鰥寡。顛連無告之人。使之少緩須臾。不至即填溝壑也。其願出為民者聽。有司毌得羈留。則凡殘疾既痊。未嘗不幸其復為良民也。其如此輩一入其籍。甘心自棄。世之人亦遂以其為丐而棄之。而有司亦不屑為之防閑覺察。于是禮義教化。遂無可施。刑賞勸懲。遂無從及。而此輩之豪橫恣肆。藏奸伏慝。遂皆不可究詰。此維設院聚居。少而習焉。長而安焉。不見異而見遷焉。而局外之人又無自過而問焉。所以窮兇極惡。至于無所忌憚也。今欲驟削其籍。固或不可。惟嚴察其果殘疾者。廩之終其身。其子孫俱令出籍。士農工商。隨所業。雜處四民。其子女得與良民通昏媾。庶不至驅有用之民。錮諸無用之阱域。無辜之人。致于必死之所也則王政所當急議也。

  按養濟有院。收聚老病無告之窮民。給以月糧花布。恩至溥也。其間法立弊生。孤貧有冒濫之弊。支給有扣剋之弊。胥役丐頭。有乾沒分肥之弊。是在良有司實心實政。查察周詳。嚴假冒以杜虛糜。除扣剋以敷實惠。覈奸胥之中飽。禁丐頭之侵蝕。則恩可下逮。庶不負哀此惸獨之深心也。至若既邀養濟之恩。轉欲倚窮肆潑。則懲警宜嚴。或假以乞丐為生。暗行誘拐採割。則法在不宥。庶不使奸徒之肆毒。正不忍一民之失所。又在仁人君子之留意焉爾。

  ○立義塚

  掩骼埋胔。仁政詳於月令。蓋以貧民無力埋葬。置棺荒野。或客民遺棺。寄停寺廟。經年累月。愈積愈多。殊堪惻憫。古者掩埋之令。即今日義塚之法也。其法須量城鄉遠近。各置空地。諭令地方甲長。查明某處若干棺。就附近空地掩埋。標明姓氏。無主之棺。標明向日寄停何處。其有道斃之人。尤須插標記明年貌衣服。倘遇災荒瘟疫。同一辦理。至置地及掩埋費用。地方官須倡始捐俸。富家巨室。無不樂從。先將公項籌出。存置公所。酌定規條。擇本地品行端謹之人。掌其出納。而以甲長具領埋費。專管埋事。歲時則司事呈出納號簿。甲長各呈共掩埋若干號簿。以便稽核。夫掩埋善事。地方好善之人。皆願為之。但民辦則易滋事端。官辦則不生瓜葛。此又善政之一端也。

  事蹟

  格言

  △事蹟

  范忠宣公知太原府。河東土狹民眾。惜地不葬其親。公使屬吏收無主燼骨。別男女異穴以葬。檄下諸郡。皆令遵此。仍刻石以記歲月。

  王覿知成都。城無閒田。中下之戶。死者多從火焚。覿至。委官盡錄在城未有葬者。得萬餘喪。以官地瘞之。李之純三任成都漕司。仁民愛物。置義地施棺掩骼埋胔。小吏徐熙佐之甚力。時有鄉民王彬病入冥司。見朱紫數官聚廳而坐。召熙曰。適天符下。李之純以葬枯骨有功。更與知成都府一任。汝主行文書有力。賜汝一子及第。元祐二年。之純果加寶文閣直學士知成都。徐熙子名適。果登巍科。

  高密李昆巡撫甘肅。見司獄署牆隈。白骨堆積。詢之。乃遠年罪人死者。昆蹙然曰。死巳償厥辜矣。忍復暴其遺骸乎。亟作義塚埋之。肅地婚嫁論財。軍貧者。多無妻。昆覈各衞得數千人。悉助給使娶。昆還之日。軍等攜妻孥泣送者。數百里不絕。

  陳亢金壇人。中年無子。熙甯八年。餓殍無數。作萬人坑。每一坑。設飯一甌。席一領。紙四帖。藏屍不可紀。是歲生子廓。後又生度。皆相繼為監司。子孫仕宦不絕。

  范文正守邠州。暇日帥僚屬登樓置酒。未發觴。見縗絰數人。營理喪具。公亟令詢之。乃寄居士人卒於邠。將出殯。賵歛棺槨皆所未具。公憮然。即徹宴席。厚賙給之。使畢其事。坐客感歎。有泣下者。

  甯崇禮性好善。常造棺櫬施人。其貧不能葬者。又施以錢米。終身不變。歿後。其僕丁貴童夢見之。如生時。與語曰。我平生積累陰德。慶延子孫。汝說與十四郎。明年秋試必得解。後接續登名者。常不絕。十四郎者。其子謙光也。次年果魁於鄉。自是殆無虛榜。

  崔郾家不藏貲。有輒周給親舊。男女未婚。死喪未葬。皆為營辦。居室卑陋無廊廡。霖雨則張蓋。兄弟六人俱官至三品。郾五子皆達官。

  殷仲堪游於江濱。見流棺舉而葬之。旬日間門前之溝忽起為岸。其夕有人謁仲堪。自稱徐伯貞。云感君之惠無以報也。仲堪因問門前之岸是何祥乎。對曰。水中有岸。其名曰洲。君將為州。言終而沒。後果剌荊州。劉蘊華鎮江人。好行義。設肆京口。歲入纖悉。專為拯溺之用。命家人持鉤執索。惟日不給。所全活者甚眾。或不可救。即為治棺衾歛之。又於屋後闢數畝地。溺死無歸者。即以瘞之。

  傅敞濰州人。為士子時。過吳江。見僧房東室有殯宮。問之。僧曰。前令館客身故。家在閩中。無力歸窆。故厝於此。敞心惻然。既還舟。夜夢一人儒冠持剌來謁曰三山陸蒼。自敘踪跡。與僧言同。且曰。旅魂棲泊無依。君其念我。明日敞復抵僧舍。傾貲營地葬焉。仍修佛事資之。是秋敞遂發解。

  王忳字少林。嘗詣京師。於空舍中見一書生。謂我命在須臾。腰中有黃金十斤。願相贈。乞葬骸骨。未及問姓名而絕。忳鬻金一斤營葬。餘金悉置棺下。後數年縣使忳署亭長。有馬馳入亭中而止。大風飄一繡被墮其前。言於縣。縣以歸忳。忳後乘馬到洛陽。馬奔入他舍。主人見而喜曰。今擒盜矣。忳具說其事。主人驚慟曰是我子。姓金名彥。大恩久未報。天以此彰卿盛德耳。因往京師載棺。餘金宛然。忳自是知名。舉茂才。子孫貴顯。

  柳開字仲塗。河中人。少有器識。嘗遇書生接語。以貧不能葬父。將謁友求資。開問費幾何曰得錢二百萬可矣。開既罄其橐。得白金百兩。錢數萬。贈之。

  盛端明父為教官時。學中建立鄉賢祠。既擇地。期以明日啟土。夜夢一朝服者曰此吾宅也。公能存之。當使公生貴子。及發土果得一碑曰端明殿學士某人之墓。封而樹之。逾年生子。因以為名。官至通政使。

  宣城沈少參卜葬地。啟土乃先朝名臣之墓也。亟命封掩。懼復有發掘者。立碑識之。夜夢一人謝曰。君掩吾塚蒙德巳厚。况又立碑。無以報德。當送一大魁為公嗣。後生子少林。弱冠及第。

  王紳子稌。初從學方孝孺。靖難後。欲與鄭珣至聚寶門外。負其遺骸歸葬。坐逮繫獄。文皇特宥之。稌輯方氏遺文為集。後百年始傳。

  范文正公在睢陽。遣子堯夫之姑蘇取麥。堯夫時尚少。舟次丹陽。見石曼卿。問寄此久何也。曼卿曰。三喪在淺土。欲葬之北歸。無可與謀者。堯夫予以舟麥五百斛。單騎之睢陽。公問東吳見故舊乎曰曼卿為三喪未舉。留滯丹陽。公曰。何不以麥舟與之。堯夫曰。付之矣。

  揚州某太守修葺史閣部祠墓。夢閣部來見。因問為公修葺祠墓公知之否。曰知之。此守土者之責也。然要非俗吏所能為。問己官階。曰不患無位。患所以立。問將來有子否曰與其有子而名滅。不如無子而名存。因問公祠中尚少一聯。應作何語曰一代興亡歸氣數。千秋廟貌傍江山。因書丹泐石。今存祠內。

  順德令胡友信闢教塲。其地與漏澤園近。枯骨無算。盡棄之水中。不一年。發譫語而卒。

  林廷章買地治園。內有數塚。不知為誰氏。遂發枯骨。盡平其地。自此戶壁間皆聞鬼哭聲。廷章驚疑。得疾而死。

  鄞有猾盜詹揀尸者。善發古墓。事覺繫獄。以玉碗三。黃金數錠。賂邑紳包澤求解。包曰。此為盜物無疑。當不待教而誅者。亟言於當道寘之法。其禍少息。包厯官有剛介聲。

  辛卯春。紀曉嵐先生。自烏魯木齊歸。至巴里坤。老僕咸甯據鞍睡。大霧中與眾相失。諛循野馬蹄迹。入亂山中。迷不得出。自分必死。偶見崖下伏尸。蓋流人逃竄凍死者。背朿布橐有餱糧。咸藉以療饑。因拜祝曰。我埋君骨。君有靈。其導我馬行。乃移尸巖竇中。運亂石土埋之。惘惘然信馬行。越十餘日。忽得路出山。則哈密。遊擊徐君。在烏魯木齊舊相識。因投其署。遲兩日始至。相見如隔世。此不知鬼果有靈。導之以出。或神以一念之善。佑之使出。抑偶然僥倖而得出。徐君曰。吾甯歸功於鬼神。為掩胔埋骼者勸也。

  △格言

  趙狄字子武朝歌人。輕財好施。鄰人李元度母死。貧無以葬。與二牛資其殯焉。後狄夜行。見老母與金一餅。曰。子能葬我。是以相報。子五十後當富貴。幸善視我子元度也。後果官極品。此濟人埋葬之報也。夫義塚之設。不能徧及則奈何。有一法焉。填園治田。勿傷墳塚。開山定壙。莫占風水。亦德之大也。

  巨家富室。往往平挖無主墳墓以廣田園。荼毒陰魂。定遭橫禍。蓋掘塚之罪。百倍於侵奪。侵奪害人。平挖害鬼。害人則人非。害鬼則鬼譴。其理一而巳矣。

  ○平治道塗

  夫往來道路。雖山僻州邑。猶須修葺平坦。使水陸無阻。况衝劇之孔道乎。凡有溪河之處。深廣。則宜設官渡。於他項節省。而給以工食。淺狹。則建造橋梁。酌其大小而為之捐募。至於途遠無人烟可止者。宜建郵亭。令行旅少為憩息。以甦勞困。如郊野夷曠。於大路兩傍。勸附近居民及鄉地人等。多栽榆柳山松。使炎天可以避暑。寒月可以為薪。其樹仍屬所植之人。而官不與焉。傍人擅取者有罰。或地有所主即令主栽。如主不栽。官設法栽植。即為官樹。地主不得擅伐。如此。則政績無所不張。而行者居者均有所賴矣。

  事蹟

  格言

  △事蹟

  宋蔡襄守泉州。府城東北有海尾渡口。風濤時作。溺死無算。襄欲壘石為橋。慮潮漫不可以人力勝。乃為文檄海神。遣吏持往。吏酣臥海厓。得回文惟一醋字。遂於二十一日酉時興工。至期潮果退。費金錢一千四百萬。橋跨洛陽山。長三百六十丈。廣丈有五尺。號萬安橋。又植松七百里。以蔭行人。萬民頌德。襄位至執政。子孫貴顯。

  杭城河。自江干至清河閘。凡二十餘里。歲久淤塞。舟楫不通。居民倡議開濬。具呈撫憲。批郡縣查報。咸以工費浩大不果行。玉峰趙公撫浙時。裘天朗復進此議。公欣然從之。首先捐俸。諸當事莫不響應。兩閱月而工告竣。初時清還故道。拆毀佔造房屋。或有怨者及。河成舟楫既通。灌汲更便。遠近莫不利之。建祠以祀。一時之勞。百世之利。恩多怨少。公殆得輕重之宜哉。昔子產相鄭。始也有衣冠褚之之嘆。而後則有誰其嗣之之歌。其即公之謂夫。

  徐宗仁蜀人。鄉有兩石橋夾江。夏秋湍急。惟此處可渡。因船小觸石即碎。溺死甚多。宗仁乃造巨舟。兩頭裹以鐵葉。命僕撐渡。忽有道人叩門曰。公壽止四十三。有陰德當延壽三紀。後果逾三紀終。

  蕭憺為荊州剌史。江水敗堤。憺率將吏冒雨修築。雨大水壯。或請少避之。憺曰。王尊欲以身塞河。我獨何心哉。言畢而水退隄立。是歲嘉禾生。一莖六穗。

  蕭振字德起。平陽人。家居瀕江。因過客多溺死。自造巨舟。傭工以濟。人頌其德。名曰蕭家渡。後為成都守。

  程夷伯峽州人。年三十九。遇僧覺海相之曰。君年甚促。然可延。但須力行善事耳。夜夢至一府第。左廊下。男婦衣冠嚴整。皆相歡悅。右廊下。枷鎖縲絏。哀號涕泣。傍有人云。左邊是修橋造路者。右邊是毀壞橋路者。爾宜擇取。夷伯於是遇橋路危側者平治之。一切可濟人處。力所逮者。必勉行之。數年後覺海復至曰君大有陰功。不惟壽算可久。後人亦榮貴矣。夷伯年九十四。子孫五世貴顯。

  高郵張百戶往淮安。泛舟湖堤。遙望一小舟浮沉波上。有人據舟背呼救。張憐之。急出白金十兩。呼漁舟往救。至則其子也。

  △格言

  應俊云。所謂陰德者。非獨富貴有力者能之。尋常之人皆可為也。世有樂施者。施棺砌井。修橋整路。此皆陽德也。惟能推廣善心。務行方便。不阻人之善。不成人之惡。不揚人之過。人有窘乏。吾濟之。人有患難。吾救之。人有仇讐。吾解之。不大斗秤以倍利。不深機穽以陷物。隨力行之。如耳之鳴。惟己自知。人無知者。此所謂陰德也。

  ○禁宰耕牛

  私宰耕牛處所。即盜牛者消滅贓物處所。境內私宰多。即盜牛之案亦多。且始而盜牛。繼而無所不盜矣。窮民無識。貪目前而忘日後。秋冬無事。適遇困乏。見牛可賣即賣。及至來春。無力更買。則又售地於人。因之失業。私宰日多。耕牛日少。失業不治。豈止一人哉。凡境內食牛肉之人愈眾。大抵不信因果。不講惻隱。匪但貪饕口腹。抑且豪橫殘忍。此等習氣。彼此薰染。去盜亦不遠矣。牧令之官。誠能嚴切禁止。其於公事裨益。有三大端。曰一以為弭盜之方。一以為重農之政。一以動民仁厚之心。而自己好生積德。亦在其中矣。

  事蹟

  格言

  △事蹟

  嘉靖二年。胡懌為福建布政。宴侍郎林俊。而俊忽昏迷。良久方甦。謂眾客曰。異哉。適被拘至冥。見一鐵圍。圍內罪人甚眾。手足俱穿一大鍼。詢知為冥獄也。陽世殺牛食牛者悉禁此。逾刻。忽見吾祖尚書公聰至。呼俊語曰。今閻羅王。乃宋范文正公也。我為屬官。以爾昔作縣令。不禁殺牛。減壽一紀。我對曰。有榜禁過。吾祖喜曰。得無有脫簡乎。因命城隍細查。果有之。祖言俟奏 上帝。不減我壽。命我還陽。眾客聞而驚駭。悉戒不食牛肉。觀此則居官者。可弗留意於禁殺耕牛一事乎。

  延州司李某忽暴卒。一夜復甦。急請太守羣僚至牀前曰某昨為陰府攝去。乞命甚哀。冥主初不許。既而憫之曰汝能勸千人不食牛。可再生。限我三日為期。今諸公可代勸百姓以救我。眾以為妄。佯諾之而不行。過三日。復報司李死矣太守大驚。急召羣僚共持戒。復立一簿於通衢。令百姓願持戒者皆書姓名。一日得數千人。望空焚之。少頃報司李復甦。太守輩往問之曰適冥主怒予負約。予方哀泣。忽見吏持一簿至。曰。是勸戒食。牛人姓名。冥主大悅曰不但再生。且得永壽矣。後司李果享遐齡。

  趙業為清化令。一夕死至冥府。見其妹婿賈奕。執稱生時與業共殺牛。欲分其罪。業怖甚。不知所辯。俄見吏舉一鏡。約丈計。懸空中。照見賈奕鼓刀。業在旁有不忍之色。因加奕罪放業還。

  吳門董个亭封翁。琴南廉訪國華之父也。廉訪與梁中丞為素交。亦宣南詩社舊侶。後梁中丞官吳中。復時從廉訪採風問俗。往來無間。稔知其家世積善。為鄉人所稱。嘗以歉歲見農夫無力卒歲。以耕牛售諸屠。肆。乃倡義邀紳士集貲。於城外闢一園。如有所售之牛。買而牧之。春作時聽本人取贖。每歲活牛無算。廉訪旋成進士。入翰林轉御史。為郡守監司。次子國琛。亦登賢書。人皆謂封翁應得此善報也。 按道光癸未。吳中大水洊饑。侯官林少穆先生適為廉訪。亦以冬買牛。春聽贖。次年農事藉以補苴。遠邇頌之。其法蓋仿自董氏云。

  沙縣舊官弊政。立宰牛稅。壽州進士方震孺為沙縣令。吏某以此銀進。方問故。吏曰。每殺一牛入稅若干。總計所得稅。歲不下千金。方愀然曰。吾何以千萬物命。換千金稅也。吏復以衙門成例巳久。去此則宰牛無所稽考。不便更張為言。方怒。將吏重杖。并下令永禁如律。久之牙儈以牛病且死告。方勿與深求。第令埋之。由是沙之牛。得全活者甚多。

  宋孝宗時。詔市牛筋五千觔。侍郎李椿奏曰。一牛筋才四兩。今必求此。是欲屠二萬牛也。上悟。為收前詔。

  蕭震少夢神人告以壽止十八。父帥蜀。不欲從。詰之以夢告。父強之行。至蜀郡。履任大宴。酒三行。例進玉筯羹。每取乳■〈牛孛〉。烙鐵筯鑽其乳而出之。乳凝筯上。以為饌。震偶至庖。見繫牛。叩知其故。亟以白父。索食牌判免此味。又乞增永字於上。巳而夢神言汝有陰德。不獨免夭。可望期頤。後果至九十餘。

  劉玉受榷稅蕪關。令商民欲言事者得非時傳鼓。冬夜忽傳城中多人共擁一牛。咆哮奔突。叩所自來。則鄉民所蓄耕牛。鬻之屠人劉川必。縛而加刃焉。忽猛奮縛斷。奔入城隍廟。長跪神前。哀號而泣。一時街市喧傳。千人競集。而川必者咄咄捉刀。尚欲加手焉。牛咆哮益劇。不可嚮邇。仍馳北門外數里。方轉西向關廠。劉急出視事。見牛蹌踉觳觫泣跪。復如所傳。而門外千人喧嘩。無不為牛請命者。因召鄉民。令還川必原值四金。而自以四金償鄉民。召赭山僧引牛去。令計日領料飼牛。牛馴擾隨僧。無復向時咆哮狀矣。劉因與邑令其出示禁宰殺。

  徐拭慈心不殺。尤惡宰牛。居恒謂牛乃太牢。其物最鉅。且最有功於世。天子無故尚且不敢殺。而人乃以為口腹之恒食。何也。故居官所至。必嚴禁之。後仕至尚書。

  林剛中云。予祖諱珊字延寶。素積善。時年七十九矣。適有一佃養牛。牛疫。佃白欲宰之。祖諭之曰。牛為汝効勞年久。可埋諸淨土。佃者佯應。私謀殺之。祖知之。召佃者與二金。使埋之。佃者曰。即埋非數人不可。祖更為僱十餘人。給以酒食。竟埋諸山後。祖夢一人。人身牛頭。謂曰公重牛。天帝報君視金星。但未現。君不及見耳。今君壽增矣。當及見也。祖寤語予父曰。視金乃魁星第三宿。次年予果省試第三人。祖及祖母俱得九十二歲。悉符所夢。

  梁望蔡令因縣廨被焚。寄僧寺。住民將牛酒作禮。縣令以牛繫剎屏。移佛像。鋪設牀座於堂上宴客。未殺之頃。牛解繫逕來。至陛而拜。縣令大笑。令左右宰之。飲啗醉飽。便臥簷下。俄醒即覺體癢。爬搔癮疹。須臾成癩。十餘年死。

  何澤容州人。攝廣州四會縣令。性豪橫。惟以飲啖為事。雞犬鵞鴨。皆令里正供納。常豢養千百頭。恣烹殺。晚止一子。愛憐特甚。一日烹雙雞。湯正沸。其子似有鬼物撮置鑊中。一家驚駭。就出之。則與雙雞俱潰爛矣。萬厯中太平有戴典史。年少能幹。常與盜通。凡捕獲輒受賄縱之。每冬日受盜牛者賄。失主來訴。反治以不慎罪。或罰其牛入官。邑令亦好牛肉。日受其獻。民不敢誰何。夜藏牛室內。有鳴鑼直入牽去者。及二年戴將考滿。忽發狂疾。自稱見眾牛追逐。與受害之人持棍毒打。日嘔血數升而死。

  田子方。道見老馬。詢知為家畜而鬻于人者。嘆曰。少盡其力。老棄其身。仁者不為也。贖而畜之。

  △格言

  禁宰耕牛一事。是彌盜良方。不知者僅以為修福。是實政而虛談之矣。蓋大盜必始於穿窬。而穿窬之發軔。又必以盜牛為事。何也。民間細軟之物。盡在臥榻之旁。非久於竊盜者。鮮不為主所覺。惟耕牛蓄之廊廡。且不善鳴。牽出之甚易。盜牛入手。即售於屠宰之家。一殺之後。即無贓可認。是天下之物最易盜者是牛。而民間被盜之物。最難獲者亦是牛。盜風之熾。未有不階於此者。彼屠牛家明知為盜來之物。而購之惟恐不速者。貪其賤爾。從來宰牛之塲。即為盜賊化贓之地。禁此以熄盜風。實是敦本澄源之法。而重農止殺。又有資於民生。有關於陰德不淺。為民上者。亦何憚而弗為哉。

  言行彙纂曰。耕田必須牛力。農事之家。務求臕壯齒少。水牛為上。黃牛次之。其圈棚須擇涼快乾爽之地。搭蓋草房。令牧養之人。頻加打掃。足其草料。時其牧放。相其寒煖。飲餵得宜。驅策駕駛。不可太盡其力。勞苦三日。務歇息一日。或年久倒斃。當念用力之勞。掘坑深埋。勿貪小利而慘刻開剝。生既有功於人。死復剝皮食肉。既為仁人君子所不忍見聞。更觸天地鬼神之忌。

  慈心錄云。仁民而愛物。今不先務愛人。乃教人先務愛物。何也。答曰。能愛物。必能愛人。忍於害物。必能忍於害人。成湯推解網之心以及人。故仁覆天下。使白起能存愛物之心。則長平四十萬人。可以不坑矣。故愛物愛人同一仁也。

  聞啟祥戒食牛緣啟。人生罪業甚多。而殺生為最。殺生罪業至重。而殺牛為最。食者之罪。亦與殺等。蕭東白云。我勸世人。勿食牛肉。服耕效勞。反遭殺戮。爾食何來。忍為烹鬻。皮解體分。猶張兩目。目豈徒張。看爾反覆。能保他年。不變為犢。讀之令人心惻骨驚。食不下咽。况殺噉報應。鑿鑿不爽。奈何貪此寸臠。自貽伊戚哉。予家巳三十年不食牛肉。一日老友陳升甫云。吾輩之戒。出於一身一家。功猶有限。曷若作一緣冊。時為捧持。隨身所到宛轉勸化。令皆如是。豈非大快。募緣者乞人財物。遇信心之人尚多捨施。今止求人不殺生命。不食牛肉。曾不費彼一錢一粟。而所得福德殆難比數。凡我同心。豈無隨順。我雖不敏。敢為先驅。可乎。予歡喜讚歎不能巳。感應錄云。有勸百人不食牛者。增壽一紀。君雖發心憐憫眾生。不作是想。然有是業。自有是報。君之壽命無窮。不待方來。即此是劵矣。

  戒殺牛犬文曰。人之中最勞苦而有功者莫如農。獸之中勞苦而有功者莫若牛。牛者農事所重。而穀之所藉以生也。聖人無故不殺。而世人以為刀砧之恒物。不亦謬歟。司民牧者不可不禁。

  顧鴻戒殺文曰。戒殺非佛氏意。吾聖人意也。上古之世。人物雜處。迭相勝負。聖人既出。民物攸分。民由是忘鳥獸之害。而以其安飽。反出智力與禽獸角。民強物弱弱者為肉。強者食之。聖人又不忍也。於是有無故之禁。有不時之戒。禹放龍蛇。湯開四網。周公驅猛獸而不殺。孔子並育不相害。孟子仁民愛物。聖人愛物之心。其不減於愛人也如是。無何聖人既沒。暴君代作。刳肝剔腦。習為故常。蓋嘗觀五季之亂。聚人為糧。頭會以當升斗。老羸者并骨舂之。如破糠覈。掃皮捭乳。誇為美羹。嬰兒無知。貫搠為戲。至今談者。猶令人魄悸魂搖。肝腸痛裂。不能自巳。而當時之人。安之固然。恬不知怪。何罪何辜。酷至此極。由是推之。今時之人。妄將眾生剖腹剜心。支裂體解。為鮮為腴。朝夕無厭。彼諸眾生之視今人。亦何異今人之視五季乎。假當其時。忽有仁人。見被囚繫戮之人。深生憐憫。一旦脫之湯鑊刀俎之中。此人還見其父母妻子親戚鄉里。啼笑相持。慶幸再生。其樂何極。彼充庖就死之物。得離鼎鑊。忽縱天淵。復還巢窟。其歡喜慶幸亦何異是。而今之人如五季殺人之慘。而不知己殺物之慘。知己欲享承平耄耋家室聚首之樂。而不知眾生剖戮斬截離散眷屬之苦。一何用心之不仁。推念之不恕也。

  ○禁止賭博

  賭博一事。最壞風俗。尤易滋生事端。遊手之人。終日聚賭。廢時失業。莫此為甚。因而引誘良民。勾哄富人子弟。一入其中。沉溺不返。迨至破家蕩產。猶復技癢不自巳。使富室變作窮人。良民流為不肖。豈非風俗之害乎。因賭博以致鬬毆。因鬬毆以致人命。因負欠而勒逼。因勒逼而輕生。訟案半起於此。窮極無累。習為小偷。小偷習慣。肆行劫掠。盜賊之由。何嘗不在賭博哉。故居官者。亟宜禁賭。先宜絕窩。除諭鄉長舉報外。仍須細訪密查。從嚴懲治。賭窩既去。聚賭稀少。不但風俗可淳。即命盜事件亦少矣。

  事蹟

  格言

  △事蹟

  江蘇巡撫湯公斌睢州人。以康熙甲子蒞任。嚴禁賭博。未期年。蘇城之業馬弔紙牌者。甘心改業。曰巡撫禁賭。人人革心。誰復需此乎。石湖上方山有五聖廟。素靈異。男女奔走如狂。公命沉之於湖。疏奏盡毀天下五聖廟。內召回京。父老塞兩岸。哭聲震天。夫人出署時。有破被絮墮地。藩司某公偶見。為之涕泗。

  丁湜少俊爽。酷好賭博。客遊京師。人太學。未幾試捷南宮。有相士謂曰。君氣色絕佳。大魁無疑。書於壁曰今年狀元是丁湜。湜益自負。有二蜀士多資。湜設法局賭。得其錢六百萬。偶復遇前相士。驚曰君氣色大非前比。得非設心不良。有謀利之舉。以負神明乎。湜悚然。以實告。且曰悉反之可乎。相士曰既發心神必知之。果能悔過。尚可占甲科。湜急還其所得。是科徐鐸第一。湜果第六。

  鄧榮以狡猾起家。騙一宦家子賭博。資產蕩盡。乞丐而死。後榮為鹽商。載家眷厯游江湖。遇一寇。貌如宦家子。縛榮父子。淫其媳女。盡掠其貨以去。榮貧困十年而死。子亦為丐。

  江陰華墅民張阿畚。酷好賭博。遂至蕩家。其妻貢氏。賢而且勤。屢諫不從。紡紗自活。一夕且紡且泣。欲自經。有賊王四。穿穴窺之。見屋梁上有大小圈纍纍下墜。少頃一圈直逼貢氏頸。貢漸惛憒。王四不覺惻然。因大呌救人。貢方甦。鄰人聞聲咸至。詰王四何故夜入。王具述真情。未幾阿畚歸。悉其故。深悔幾殺賢妻。矢戒賭。王四曰。吾亦以賭故致為賊。焉知妻不亦入鬼圈乎。亦矢戒賭。二人遂為刎頸交。後兩家俱各昌盛。至今猶住華墅。

  建邑商賈輻輳。蒙漢錯居。每年倒斃貧民。甚至百餘名之多。而呈報盜竊。亦復層見迭出。予履任後惟以嚴禁賭博。有犯倍懲。三載以來。報竊者固屬寥寥。而倒斃一事。每歲不過數名。皆因老病而斃。絕少凍餓致死者。私心竊喜。得非禁賭之效乎。

  △格言

  地方官禁止賭博。非不三令五申。而賭風仍熾者。總由事發不嚴處。總甲窩隱。及巡役賣放。含糊了事。無怪積賭愈無忌憚。而無知小民。隨其陷阱者之日益紛紛也。世間無益之事。惟賭博為害最酷。朱在菴詩云。凡人百藝好隨身。賭博塲中莫去親。能使英雄為下賤。解教富貴作饑貧。親朋鄰友皆欺笑。田地荒蕪骨肉嗔。不信但看鄉黨內。眼前衰敗幾多人。

  賭博者。盜賊之媒也。始而蕩廢家財。既而潛行偷竊。及至膽大手滑。公然以劫盜終矣。故欲禁盜源。先禁賭博。欲禁賭博。先斷賭窩。所謂賭窩。皆無賴積棍。專一引誘不肖子弟。市井浮浪之徒。窩頓其家。彼則放樁捉頭。某人輸。彼為墊錢起發。還則重息滾利。某人贏。彼乃二八抽豐。利則半歸於已。俗謂之賭錢不輸家也。且有因逼索賭帳。彼此起爭鬬之由。無力償輸。愁迫而輒萌短見。甚矣。因賭博而命盜疊興。其為害可勝道哉。故為民上者。宜嚴飭保正十家長逐戶挨查。如有此等。須協同鄰佑。將賭具連窩家一併拿送本縣。審明重責枷示。仍於窩家名下罰銀若干。均給賞拿獲之人。其拿賭止將現獲究處。不必令其供扳。恐株累無辜。以無賴狡口。庇黨誣仇。不足信耳。凡鎮集有捨博誘賭者。專以騙錢為事。巡路捕壯協同總地拿獲。如鎮集長保正等。不先驅逐覺察。立拘該鎮長等重究。罰銀若干。給賞拿獲之人。如此。窩賭既絕。聚博日稀。不惟消弭盜賊。亦正慎惜人命之一端也。

  ○驅逐娼妓

  娼妓一項。牧民者固宜嚴行驅逐。務使盡絕根株。而娼家所蓄幼女。又當概行截留。不可聽其攜帶出境。如有幼女之父母親族呈領。一概不準。何也。一則恐其冒認。一則恐其復賣於娼家。總宜揀擇誠實鄉耆有家屬者。發交收養。蓋此等幼女非係誘拐而至。即係買自貧家。未必甘心下賤。皆由逼抑折磨。實難堪受。遂爾飲泣吞聲。含羞勉允。迨一經失身。廉節盡喪。從此浮沉孽海。恐畢生無超脫之期矣。為民父母者。見此而忍不救耶。既救其始。宜保其終。即令該鄉耆速為覓擇良配。本官當堂驗明年貌。問明住址。果係良家之子。不至饑寒者。配之。責成該鄉耆名正言順。寫立婚書。給領。以杜書役官媒勾串。賣與富家充作婢妾之弊。而本官亦不得留為使婢。不但恐有物議。亦救中之不救也。並密拿販拐之人。嚴究重辦。必須鋤其黨伴。絕其根株而後巳。為民父母者。於斯須當留意焉。

  事蹟

  格言

  △事蹟

  葉侍郎贄。謝政里居。忽有人云。某士大夫之孫女。將鬻為娼矣。葉惻然曰。此縉紳所共恥也。遲之則此女失身難救矣。亟出白金贖歸。助奩貲。嫁為民家婦。

  李翱剌潭州。席上有舞柘枝者。顏色憂悴。問之。乃故韋左司愛姬女也。翱遂延入。與韓夫人相見。選坐中一士嫁之。舒侍郎元輿贈詩曰。湘江舞罷忽成悲。便脫蠻鞾出絳帷。誰是蔡邕琴酒客。魏公懷舊嫁文姬。

  彭城劉宏敬字元溥。世居淮淝間。資財數百萬。修德不耀。人莫知之。有善相者於壽春道逢元溥。延而訊焉。曰。君財甚豐矣。然更二三年。大期將至。如何。元溥曰。壽夭者天也。先生其奈我何。相者曰。夫相不及德。德不及度量。君雖不壽。而德且厚。至於度量尤寬。且有二年之期。勤修令德。冀或延之。元溥歸為身後計。有女將適人。求女奴資行。用錢八十萬得四人焉。內一人方蘭蓀者。風骨不類賤流。元溥詰其情曰妾本名門。家於河洛。父以卑官滯淮西。遭吳寇之亂。身委鋒刃。骨肉俘掠。妾身再易主。今及於此。元溥太息久之。問其親戚。知其外氏劉也。遂焚其劵。收為甥。以家財五十萬。先女嫁之。是夕夢蘭蓀之父曰。余得請于上帝。許延君壽二十五載。後三年相者復至。迎賀曰。君壽延矣。是有陰德上動於天。溥以蘭蓀事告之。相者曰。昔韓子陰存趙氏。太史公謂韓氏十世而位至王侯者。有陰德故也。君之陰德。詎減韓氏哉。

  △格言

  娼妓者。亦盜賊之窩家也。夫盜賊未行劫之先。糾黨領線。民家耳目不便。莫若狎邪之地。原無出入之妨。既行劫之後。匿跡避鋒。本境嫌疑可畏。何似平康之館。聊為快活之塲。故欲覓盜踪。多從柳陌。欲追贓物。半費花街。宜於鎮集通衢。商賈往來之處。凡有娼妓。著該保甲嚴行驅逐。隻影不留。更有無恥富豪。不肖劣衿。潛囤鄉莊。彼則恃為護身之符。此則希網荐枕之利。可羞可鄙。與行?亢院何殊。應令該保甲密稟。以憑嚴拿富豪。重究劣衿。申憲除名。娼婦水戶。一併責懲。立具不許復至甘罪結狀存案。保甲狥隱不舉並拿重懲。

  今有一等惡棍。專喫水飯。每引誘良家為娼。如貧民衣食無措者。彼則包其妻女至家。言過一月租錢多少。貧民無知。聽其引誘。以為情極。不妨暫時趕趁。租滿仍可收拾回家。亦救窮之一策。殊不知婦人水性者多。一失其身。後雖欲收而不能矣。且此上辱祖先。下玷兒孫。何等事也。顧可輕試之乎。地方官務須不時訪拿。重究嚴治以窩隱之罪。並須清其巢穴。鋤其黨伴。絕其後念而後巳。蓋強盜止於劫財。殺人止於傷命。而此輩食人之心。戕人之性。上關風化。下惑蒼生。其罪更浮於劫財殺人之上。苟一寬縱。即為風俗之大害也。